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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 2025-02-17 / 42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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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王村-照片集

怀着绝望从深圳返回的时候,坐在列车窗前看到了被白雪覆盖的村庄和山野,心情一下好了许多。这使我意识到我的境况有可能并不仅仅是一个人带给我的,还有可能是这可恶的城市作的孽,从很早的时候我就写过一些东西描述城市带给人的邪恶感受,它把人身上了的一些美好品质都暂时剥夺了,而深陷城市当中的人是不自知的。可我呆在村子里的家中的时候,却也时时感觉不自在,这种感觉和城市给人的感受是不同的。也许我就是这样的一种人,呆在乡村就向往城市,呆在城市就痛苦不堪,想回到乡村去,说这是贱也好,是人要过均衡生活的本性也罢,我总感觉自己是被夹在中间了,美国有“迷惘的一代”,我就是”夹在中间的一代“,没法像父辈那样安闲地过乡镇生活,也没法像城市人那样过快节奏的城市生活。但田王村给人带来的奇妙的疗愈效果是无法替代的,每一年我回去,田王村都会变一个样子,有很多承载自己童年记忆的东西都在消失,就例如”大楼板“和旁边的大树,虽说不上唏嘘,但总是觉得虽然自己年纪不大,却已经有一部分随着时间消失在冬日的冷风当中了。坡下面的地里已经建起了高铁桥的称重柱,村口也开了商场,一切都在前进,只有我仍想退回无忧无虑的时代,现实生活迷茫和残酷得让人无法忍受,什么事情都不顺我的心意,只能趁着一切太晚之前,用照片记录下残存着的一切。我也没有相机,也没有摄影的专业技巧,因此也就不奢望画面构图之类的美感了。

当老师问我们要看什么的时候,他们都异口同声地说,我们要看铠甲勇士拿瓦!妈的,拿瓦是个什么东西?我只知道铠甲勇士,和铠甲勇士刑天,拿瓦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我宣布,除了铠甲勇士和铠甲勇士刑天以外的所有铠甲勇士都是拙劣的盗版,是不值得搬上台面的。奔跑吧兄弟也是,那是个什么东西?我听也没听过,只是他们都在叫喊,我也就跟着兴奋起来了,于是我们就交钱进了小饭桌,穿上了皇家马德里或者巴塞罗那的队服,却连球队里有哪几个人都不知道,这都是微不足道的。你问我什么是值得记叙的?我说,是蒸押橘子汤,一种失传已久的绝世美味,只有十几年前田王村烟雾缭绕的麻将馆里的王荣涛才能做得出来,用几只橘子和纸杯。是窝在他家门房一堆废品里的二狗,那个隔壁二班的瓜怂娃,整天抱着那台能放DVD的步步高学习机给我看铠甲勇士刑天。你要是觉得我说的这些无趣可笑,那你就是我的最大的最可恨的敌人,是我要斗争和打倒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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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正午和傍晚的回家路

这是我从小到大上学的必经之路,从幼儿园,小学,到初中都是如此。而我上了高中就住校了,每周才能回来一次,等上了大学就要半年才能回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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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华小学的教学楼挨着我们村的墙

那时我们正在上课,王卫宁老师正在黑板前讲着什么我早已遗忘的事情——她是受大家都爱戴的老师——突然从窗外飘来一阵难闻烧焦塑料的味道,或许还混杂着粪便菜叶什么的,老师把头探到窗外去看,原来是田王村在烧垃圾,她就让靠窗边的同学把窗户关上,然后数落了一遍田王村垃圾处理人员的素质,并说要举报什么的。这时候我积极地举起了手,说我知道该找谁,那就是王荣涛他爸!因为他爸就是我们村当年开大蓝卡车运垃圾的,至于他爸管不管烧垃圾,我倒是不知道。那么好,王老师说,那你回去之后就去找王荣涛他爸,看有什么解决办法。我高兴地答应了,并且为在班级里展现了自己强大的社会人脉而感到自豪,等到下课之后,我就把这件事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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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栋破败不堪的红砖楼,在我爸的时代被叫做洋楼。在我记事的时候,里面住着刘宇航他奶和田国栋一家。在我小的时候,没人喜欢和田国栋和他妹玩,他们住在这栋破败的楼里面,总是脏兮兮的,我们一看见他就好像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似的,要么就躲避他,要么就在铁栏杆门后面用泥巴块往他身上砸(我也记不清这个场景到底有没有真实发生过了)。我不知道他那时作何感受,或许是他坦然接受了自己恶霸的身份,并傻傻地为之自豪,又或许是他仅仅想和我们一起玩,却被我们驱赶开了。今年回村我在路上看到了田国栋的妹妹(是的,她身上的确有一些能让人在过了十几年之后还能认出她来的特征),但在我印象里,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见过田国栋了,也许他就像当年村里和我一同玩的许多小孩一样,职高毕业之后就去南方打工了,王荣涛,王瑞楠,杨东桥(他曾经在我家把大门牙磕掉一半,让我家赔了许多钱)什么的,我都许多年没见了。想起当年对他的欺侮,我也不知道作何感想。有一次村里某个人对我说,那个地方是某个女孩的家,就是我们小时候总是欺负的那个女孩。而我已经完全记不得了,毕竟,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就连愧疚都消失在时间里了。

而刘宇航他奶,则在某个时刻搬到了原先大楼板的隔壁,那里盖起了一栋新房,并在前院挂了一串串五颜六色的灯条,一到晚上就会闪烁起来,像在过节一样。

至于大楼板?那里的大树被砍倒了,楼板也不知去什么地方了。那地方现在成了一个面粉批发店。

我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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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哪个领导一拍脑袋,就要给每个村都整个文化礼堂,结果我们我们的秘密基地就被锁住,给里头修了个戏台子,你说我们要想看戏,难道不会去路家湾看吗?那戏台子不是比这个要宏伟得多。更别提这戏台子修好了好几年,就从来没唱过戏,等过了那几年疫情,这事更是被领导忘得一干二净,现在就连庙会都不办了,还不如给庆华驾校当作训练场地呢。

现在我好好说,在我的记忆里,这片现在被称为文化礼堂的地方有这么四个时间阶段:

在我们还住在我奶家的时候,在我们每年端午还包粽子的时候,这里连围墙都没有(又或者只是一圈低矮的砖墙,轻松就能翻过去),场地里只有一堆堆高得像小山丘一样的土,我们就爬上去。等到我和同伴们闹不高兴的时候,我就说:”我不跟你们玩了,我要回家去玩电脑。“我就走回家去,打开电脑开始玩植物大战僵尸,过一会,我扭头一看,他们都趴在我家窗户前面,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家的电脑屏幕呢!这就是那时我对此的全部印象。

等到后来,场地里的土消失了,里面是一摞摞垒成方块的红砖。我们就从靠近火车道一面的墙翻过去,把人家垒好的砖头拿下来,开始构建我们的防御工事(也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首先我们给地上铺一层砖头,兼当作地砖和地基,面积最大的时候有十几平方,就像如今你在深圳花费一千多元一个月租住的一个单间一样。接着我们开始垒墙壁,并在有些砖头之间留下空隙,当作开火口和瞭望洞。有时我们还会把砖头搭成炉子,在里面点起一堆火,把地里偷来的红薯和苞谷扔进去烤,等到我们觉得差不多了就一人撒一泡尿灭火,并从中刨出那些黑煤蛋,这就是我们先前投进去的红薯和包谷。忍着烫掰开那红薯,里面立刻蒸汽四溢,我们也就不顾满手的炭黑,每人像猪一样teng(陕西方言,代表”猛烈地吃“)一口,也就心满意足了。

我们去地里偷东西的时候也很有意思。那时我们一帮碎娃百无聊赖,忽然看见铁道下面的那一片樱桃林结的大樱桃红得透光,便断定这和我们先前吃的发酸的黄色樱桃不一样。每家地都用带刺的枣子树或者花椒树当作围栏,我们没法翻越,只能走这家地里的大门。我们小娃身手敏捷,翻过这木门不是问题,这家地里也没人,我们摘下几颗红樱桃放到嘴里尝,也不管有没有农药,果然和其他的樱桃不一样,又甜水又多。正当我们沉浸在美味当中时,隔壁地里的老汉看见我们一群小娃偷人家樱桃吃,拿着锄头就跑过来,比年轻人跑得还快。我们一帮小孩吓得拔腿就跑,从我们进来的那个木头门爬出去,我是落在最后的那个。那时候我看门上四处都爬满了小孩,无从安放我的手和脚,就只能绝望地看着那老汉过来拉住我的手。老汉怕我逃跑,手攥得格外紧,我真是吓疯了,怕他拿那锄头抡我,那一锄头下去,不死也要半残的。但那老汉只是挥舞了几下锄头吓唬我,接着就开始审讯:你是谁家的?你爷是哪个?你奶是哪个?你屋住哪儿?我怕他告诉我家里人,我就说,我是香王的,来田王是找我同学玩,我爷我奶我说了你也不认识。就这样胡搅蛮缠了一阵子之后,那老头竟放我走了,临走时还告诉我,这家樱桃地的主人是个年轻人,身强力壮的,要是我被他逮到了,那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回家的路上我咒骂同伙的不讲义气,没想到迎面就碰上他们。据他们说,他们看我被抓住,就去找坡底的王晨泽支援,他是我们这帮小孩里最牛逼的一个。在我和老汉谈判的当口,他们正在火车道上看着,侦察情况呢。

说回我们的秘密基地,好景不长,村里的恶霸任洪欢发现了我们的秘密基地,过来把我们好不容易搭起来的墙壁都推倒,我们气坏了,又不敢找任洪欢的麻烦,组织就派我去找任洪欢的妈妈。我到了他家门口,看见任洪欢妈妈正在扫地,就说,你屋滴任洪欢,把俺们滴秘密基地给摧倒了,俺们花咧好长时间才把为个基地建好。任洪欢妈妈就说,她保证好好收拾任洪欢。

再到后来,他们重修了四周的墙壁,并加了一扇大铁门,就像图片里的那样,这样一来,我们就再也进不去了。这地方后来沦为了庆华驾校的训练场地,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我们村学车的人都是在这里练车的。到了现在,庆华驾校也不用这里训练了,这个地方就只剩下一片记忆和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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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和我爷我奶住在一起,因为那时候我家在四川开的服装店,父母平时都在四川,邛崃,南充,绵阳什么地方的,只有过年的时候他们才会把我接到四川去。在四川我也遇见了许多朋友,都是在卡丁(卖鞋的)门口的街机认识的,他们也教会了我拳皇搓招,而我再也找不到仅凭一币就可以通关的三国集气快。在西充的鸿运步行街我认识了两个朋友,一个家里是卖煎饼果子的,他说他妈做的煎饼果子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他看我玩多玩联机盒子和别人联机我的世界,就问我是怎么做到的,我说我是内测玩家,只有内测玩家才有联机的资格。过了几天他来向我对质,说他也能联机了,而且不用内测。另一个朋友是街尽头卤肉店的,有一次我们一群小孩在他家店门前玩他的奥迪双钻陀螺,结果我玩的那个陀螺太过脆弱,给别的陀螺碰一下碰碎了,这朋友就翻脸了,要我给他赔偿五十元钱。我灰溜溜地跑回我家店里去,也没敢和父母提过此事。我隐隐约约记得我和另一帮小孩玩过,我把我的加多宝和牛奶条分给他们吃,其中有个小孩的乐器还被他家长丢到垃圾堆里头去了,但再多的我就记不清了。

但说回田王村,在我和我爷我奶住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每天放学回家总是能看到我爷坐在门口,就坐在照片里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现在已经破烂不堪的椅子上,或许听着他的收音机里放的秦腔。我爷去世以后,这椅子在门口放了许多年,一直放到现在,没有谁会想坐它,但也没有谁会想扔掉它。我爷是秦腔的忠实爱好者,每天到了晚饭的时间就要坐在电视机前面看秦声飞扬,到了九点就要看另一部我忘记了名字的秦腔选秀节目,日日如此,虽然我对他抢占我的卡酷卡通或者金鹰动画感到不服气,但终究还是无可奈何,只能和我堂妹一边听着秦腔,一边用铅笔在窑洞的粉墙上绘画花千骨的搞怪微信聊天记录,久而久之,就连我也会唱几句秦腔了,我现在还记得,这就给你唱两句。

但我最爱看的还是秦腔选秀节目之后的新说案,节目播出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等到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这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简直已经是熬夜了。但在月黑风高的夜晚,听主持人邵玮用地道的关中话说一些杀人凶案,或者家庭伦理,就像村头八卦一样,谁能不喜欢呢?我爷也听的津津有味。在我的记忆里,他剩下的时间总是骑着那辆红色的永久电动车四处闲逛,一打电话找他总是在我姑奶家里。

直到我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我父母都在外地,我奶来到我家找我,说我爷身体不舒服,我就陪着她走到庆华医院,她就说在家里我爷怎么怎么呕吐,怎么怎么跌倒。除了我父母,我爷的另外两个儿子都来了,在急诊室里围着躺在病床上的我爷。医生护士们看着我爷情况稳定,就先走开了,让我奶陪在我爷旁边。我爷说他腿不美,我们就把他的腿支起来,又放下去,一会给他四处拍打按摩。我奶看我爷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就凑过耳朵去听,可我爷一仰头,我就看见那心电图变得平直了,我就急忙跑出去找医生。医生回来后,大家全被遣散出去。等他们把门打开,我走进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一看到医生脸上的表情,我就感到自己脸上的肌肉都缩在了一起,眼泪不住地往下流。我奶叫我给我爸打电话,我就打电话叫他赶紧回来,他问我什么事,可我什么都不想说,就是叫他赶紧回来。电话给了我奶,我爸问什么事,我奶也只是说让他赶紧回来。我们把我爷送回窑洞里,我奶用湿毛巾给他擦身体,堂妹进到窑洞里来也哭了。接下来的一切对当时的我来说都很魔幻,也许是缺乏睡眠的缘故,我只记得我跪在窑洞冰冷的地面上,听见此起彼伏的哭喊声,隔壁的老汉对着灵位说了几句话,向地上撒了一杯酒。吹唢呐的嫌不够劲,就用一张嘴同时吹两个唢呐,我们都给他鼓掌。吃臊子面的时候我碰见初中的英语老师张龙,向他打了招呼。我爷不久前带回家的一只小猫,因为一直叫唤,被嫌聒噪,扔到了野地里,也许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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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田王村的灵堂,安放骨灰盒的地方。每到头七一年三年什么的,我们就披着白衫头巾来这里烧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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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面走着,一面唱着永世不忘。

我们沉默地走着,队伍前面的几个年长的男人在说笑,我的父辈的媳妇们都来了,但我的堂表姐妹们就只能留在家里,倾听着窑洞里香火烛酝酿的凝滞的寂静。白衫和头巾把我裹得很热,但我还在想着那焚烧花圈的冲天的大火和黑烟,并怀抱着对完全没有关系的另一件事的悲剧心情。我爸抱着黑白像走在前头,还在争论着村子里不给我爷发国旗的事情,张伟又在说和我的第几个爷的第几个儿子喝酒怎么怎么样,我二伯不时就一些荒谬的看法发表一些中庸的意见,但好像一切都隐没在了傍晚的灰暗当中,并和那窑洞里遗像玻璃框上跳动着的黄色火焰融为一体了。夏夜的风第一次吹过,让我感受到一丝凉意。这时,三伯家的小儿子扔了一根炮在人群里,但谁都没有发现。大家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三伯装模作样地骂了小孩几句,一切就又都复归原样了。

现在距离我上次写这篇已经过了快十天了,尽管晚饭后不是喝酒的好时候,因为待会我还有项目上面的事情要做(只不过现在有了一些空档),但为了情感的自然流露,我还是得喝几小口威士忌。那现在就让我们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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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穿过火车道下面的隧道后,前往地里要走的土路。

在我奶还身强力壮,常常下地劳作的那段时间里(并且那段时间里我也和我爷我奶住在一起),她每次下地总是带着我和堂妹。我们家有三处地方可以耕种,有两处离得很近,都种着桃子和葱、蒜苗,而离得更远,靠近灞桥的另一处地则有许多樱桃,而再多的细节我已经记不清了。唯一在我记忆里留下印象的是我,堂妹和我奶去二垒地栽蒜苗的场景,年纪尚小的我觉得这项运动富有趣味,只消把处理好的蒜往地里一插,也不埋,就这样直溜溜地插一行,就算完成了。由于老年人腰不好,没法长时间做这种劳动,因此这项工作就交给我们小孩子,并且我们要做得比他们更快更好。地里也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尤其多的是蚂蚱,只可惜我一直怕虫子,对类似的东西一直敬而远之。我奶就不怕,她用一只手抓起一只蚂蚱给我看,我就飞快地逃跑了。但在有些时候你是没法逃跑的,例如蹲着拉屎的时候,在这种时候,我总是左顾右盼提防着有没有什么虫子爬到我光溜溜的屁股上,有时候我的屁股会碰到某些草叶,这也会把我吓一跳,连忙摸摸我的屁股蛋,看它还是否完好。等大便完毕了之后,就就地取材找个什么东西擦一擦。往往我听到别人说农村里是拿玉米棒子擦勾子的,但我从来没用过玉米棒子,而是找些土块或者树叶。等我提上裤子,就拿锨把屎一铲,撒到种着农作物的地里去,当作天然的肥料,真是方便极了。这虽然方便,可也有些坏处,尤其是在某些半睡不醒的闹肚子的夜晚,你迷迷糊糊地走出窑洞开始排泄,心里还在想着刚才梦见的性感的八爪鱼,那八爪鱼真是奇怪的性感!这种性感在小孩子心里激起的感觉和在成年人心里激起的感觉是很不同的,对我来说则是好奇心。由于每次我半夜醒了之后再睡下总是能接着做相同的梦,我就在心里想,等我回去睡觉要再去看看那个八爪鱼,我要一探究竟!接着我又想了一些和八爪鱼没什么关系,而更接近现实的东西。又有狗叫,我想,那是隔壁家的狗,就是那个狗把我的兔子咬死了,害得我和堂妹哭了很久,从坡下面一直哭到坡上面,不知道的以为我家谁没了。那只狗就是坏,我想,它不是要吃我的兔子,而只是讨厌它,就要把它咬死,妈的,整整四只兔子!我就这么想着,一会睡意又来袭了,八爪鱼,我想,一阵恍惚,我坐到什么柔软的东西上了。

时间飞逝,一会我又上初中了,那时我也总是走过这条路,为的是也许能碰见邻村同班的喜欢的女生,但一次都没有碰见过。但我总是怀着希望,撑着伞走在这条路上,而下面是我那时写的诗:

我有了MP3,中午我带着耳机听着歌,十分愉悦,这是我听到了Old Love/New Love,这是一首我目前十分喜爱的歌,我好像又闻到了柠檬的香气了!因此我现在变得十分多愁善感,或者说我有了淡淡的愁,这就叫做诗意罢!

我有一个梦,离我家不远

于是我常踏着Irish Volunteer去寻梦

我撑着伞,跨过乡路上的泥水坑

于是我充满了憧憬,好像一切都离我远去

那么现在,我便沉浸在我的梦中!

她笑,我便跟着笑

但我现在却看不惯你笑了

因为你是个大傻逼

于是我苏醒,看见凌乱的现实,就想起了来自Red的:“Well the buzzing, stink, and the choking.”

于是我想:“I can't stay no more.”

那我就回去吧,回到我那朦胧的诗意,我在那里愉悦,我在那里忧伤,但一切都是美好的。

啊!造化如此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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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的时候我认识一个女生,叫做王淼,她高我一级,我就叫她姐。有时我就和她一块放学回家,或者到她家里去写作业,而她家就住在这张照片里的某个地方,我已经记不清了。后来上了初中,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她,等再次见到她时,她正和她的男朋友在一起,看到我就高兴地跑过来,要我叫那个男生姐夫,这让我尴尬不已。我摆摆手,说了几句推辞的话,就离开了。印象里后来我也没再见到她。

另外,小时候每次我路过这里的时候都会被狗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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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栋楼是我们村里养猪的那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村里给他们颁发了一块“养殖专业户”什么的牌子,路过这栋楼的时候总能听见猪的惨叫,有时也能看见他家门口四五个人在抓猪。但让我记恨的是,我爷我奶家那只黑色的小狗就是被他家的大狗咬死的。我不知道具体情况是怎样的,只听我奶说小狗跟着她一块下地,路过这里就被那大狗咬了,她只听那小狗嗷嗷叫唤,一会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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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养猪的对面修建了很多运动器材,一到饭点后这里就是小孩老人的聚集地。只不过现在很多都被拆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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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三张有关铁路的照片,分别是从我记忆开始的时候就屹立不倒的火车货运站,正在建造的高铁承重柱,和一张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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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一些不是由我拍摄的相片。那时我大一,正在上英语课,刷手机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篇叫做“庆华西区,不能遗忘的院落”的文章,我一下就回到很多年以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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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垚欣和他妈,罗垚欣是我的小学同学,直到我高中回家的时候路过他家的水果摊,他妈和他都会给我打招呼。小时候我们总是去他家和他扇卡,他有一盒子的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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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前的田王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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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最后一张照片里的馍店还幸存着,另外两家已经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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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华十字的补鞋的,配钥匙的和绞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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